淑荣说把船开到湖中间

那天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，淑荣就站在码头边冲我招手："快上来，咱们今天把船开到湖中间去。"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，裤腿卷到膝盖，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，活像只准备捕鱼的鹭鸶。

一、老船新航的忐忑

这艘木船是去年从村口张木匠手里买的二手货，船板接缝处总渗水，得用搪瓷脸盆不停地往外舀。我攥着发潮的缆绳犹豫："要不就在近处转转？天气预报说午后有雷阵雨..."

• 船况隐患：左舷第三块木板有裂纹
• 装备清单：两件救生衣、半壶凉茶、三张葱花饼
• 天气实况：东南风3级，湿度82%

淑荣已经麻利地跳上船，船身猛地一晃，惊起岸边芦苇丛里的几只野鸭。她弯腰从舱底摸出个铁皮盒子，"怕什么，我带了二十年前在航运学校考的船员证"——盒盖锈得根本打不开。

二、渐入深水的仪式感

当岸边的水柳变成模糊的绿影时，淑荣突然关了嗡嗡作响的柴油机。整个世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，船像片树叶似的在湖心打着转。

她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罐，里面泡着去年端午采的艾草。"老家说法，船到湖心要敬水神。"说着掰了半块葱花饼丢进水里，油花立刻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鱼啄散了。

2.1 那些年我们错过的湖心

淑荣说起她当姑娘时跟着货运船队跑汉江，夜里值班就爱看航标灯映在黑色水面上的碎金子。"后来改走高速公路，再没人记得主航道中点的位置了。"她的手指在船舷上无意识地画着航标图，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掐野菜的绿汁。

三、突如其来的风雨

西南方的乌云比预计来得快，湖面开始出现细密的皱纹。我们的船像被无形大手推着往东漂，搪瓷脸盆在舱底叮叮当当滚来滚去。淑荣却突然笑起来："你看那！"——原来有条红尾鲤鱼跃出水面，银亮的肚皮擦着我们的船帮。

• 应急措施：
  • 用缆绳固定随船物品
  • 两人分坐船头船尾保持平衡
  • 将手机裹在塑料袋里塞进裤兜

雨点砸下来时，我们正手忙脚乱地给柴油机盖塑料布。冰凉的雨水顺着淑荣的麻花辫往下淌，她抹了把脸突然唱起跑调的老号子："嘿呦——过险滩哟——"柴油机配合地喷出股蓝烟。

靠岸时雨还没停，码头上看热闹的王老汉端着搪瓷缸直咂嘴："俩傻子。"淑荣把湿透的船员证铁盒当响板打着拍子，积水从她解放鞋的破洞里噗嗤噗嗤往外冒。远处湖心，那道被我们犁开的水痕早已消失不见，像从来没人去过那里。